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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高中阶段在省级及以上公开发行的相关刊物上发表作品、论文”,今年,中国人民大学、南京大学、华中科技大学等高校针对文科考生开列了这样的自主招生条件。政策变,“对策”随之而来。随后的一个多月间,记者在多地调查发现,一些高三学生在备考之余,开始忙一件让他们着急、头疼的事——想方设法,包括买版面发文章,“凑够”自主招生条件。(光明日报5月4日)高校自主招生提出论文入围条件,却引发论文造假,一些舆论,于是质疑高校提出论文条件是否科学,还有的则认为,自主招生论文造假,再次说明,在缺乏诚信的社会环境中,自主招生在我国不可行。提出推荐要求,会有推荐造假,提出论文要求,会有论文造假,提出专利要求,还会有专利造假。我国高中学生,大多把时间和精力用在应试教育的题海中,能撰写并在专业期刊发表作品、论文的并不多,但有高校在自主招生中提出论文要求,并无不妥。如果有学生在高中求学期间发表作品,这可一定程度反映其具有一定学术潜能,大学当然可以将其作为评价学生的一方面指标。也就是说,大学提出论文要求,初衷是好的,而论文要求滋生论文造假,则提醒大学要完善自主招生。如果大学仅凭学生在期刊发表论文就确定其入围自主招生,在学校的面试中,也不就论文的撰写,进行追问,了解学生是怎样开展研究,撰写论文的,那么,论文造假会很猖獗。事实上,我国社会存在的论文交易现象,就因在评价人才时,只看论文是否发表,发表在何期刊,而不关注论文本身的质量。这让很多家长误以为,大学也只看论文是否发表,不会去深究学生探究、撰写论文的过程。大学应该以明确的信息,消除学生和家长的误解。如果大学明确告诉学生,对于自主招生提交论文,凭论文入围者,将组织论文专题答辩,答辩通不过,将无法获得自主招生资格,那么,还有多少学生、家长会想着去突击买版面、凑论文?进一步的问题是,有家长认为可以搞定论文入围,也可搞定学校自主招生过程中答辩、面试,这就需要大学推进学校治理改革,对于招生事务,应该由独立、专业的招生委员会负责,而不是由目前行政性质很强的招生工作领导小组负责。大学招生的独立性、专业性,是树立自主招生公信力最重要的部分。目前大学办学存在行政化问题,所有教育事务和学术事务,都因行政的干扰,而存在偏离教育标准和学术标准的现象。自主招生论文造假,和教授学术论文造假,没有本质的不同。在目前的社会环境中,大学可不可以做到招生独立和专业?这完全可以做到,关键在于做不做。上海纽约大学的招生,就由独立的招生委员会负责,校长根本就不参与招生决策,也不能打招呼干扰招生委员会的招生。这种招生,为学校办学形成良好的声誉,更重要的是,所有报考者不会想着走关系去搞定招生,而是就用自己的真实能力与素质去公平竞争。笔者一直建议,自主招生高校在推进自主招生时,必须进行学校治理改革。学校获得自主权后,原来的治理模式却不变,自主权就可能被滥用,滋生权钱交易,向社会传递出有空子可钻的负面信号。在自主招生中,学校提出的论文要求,甚至可以衍生出一条利益链:帮发论文,搞定入围,再搞定面试,这就不是自主招生的创新,而变为耻辱了。另外,目前的自主招生,从本质上说,还不是自主招生,学生参加高校自主,只是获得高校录取优惠。因此,高校的自主招生并没有建立起多元评价体系。在多元评价体系中,发表论文、竞赛表现、专家推荐,都是评价指标之一,大学会结合学生的统一测试成绩、中学学业成绩、中学特长表现、专家推荐、大学面试考察等因素综合评价、录取。而目前的自主招生,则把发表论文、竞赛表现、专家推荐,作为入围的前置条件,这很容易导致一些人为获得入围机会,在这方面做文章。从2015年起,我国高水平大学的自主招生被调整到高考后进行,这本是对自主招生进行全面改革的好时机,建立起基于统一高考成绩的高校完全自主招生,在高考成绩公布后,大学自主提出申请者的成绩要求,达到成绩要求的学生可同时申请若干所大学,大学独立进行评价、录取,一名学生可同时获得多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,如此,高校自主招生就建立起多元评价体系,可引导学生在高中阶段发展自己的个性和兴趣,摆脱应试思维。可移到高考后的自主招生,仅仅把高考前的笔试和面试移到高考后,其他都没有变化,反而由于笔试、面试时间压缩在高考后的6月10日到6月22日进行,使自主招生名额减少,入围条件提高,学校操作仓促。自主招生论文的问题,就是这样出现的。自主招生是我国高考改革必须坚持的方向,非此不可能让基础教育走出应试教育,也难以让大学科学选才。目前存在于高校自主招生中的问题,不是叫停自主招生的理由,只有进一步改革,才能解决自主招生中的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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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丙奇

熊丙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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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,著名教育学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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