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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 清华大学某院系副教授王老师今年39岁,2010年评上副教授。他说,现在系里一年只有一个评上教授的名额。30个副教授就争这一个名额,而且每年还新增两名副教授。从过去的“博士毕业留校任教即是副教授”到如今的“讲师晋升副高都十分困难”,高校青年教师人才梯队建设正面临严峻的“职称拥堵”问题。(新华网429日)

如果所有讲师、副教授都要争取成为正教授,才算“修成正果”,“职称拥堵”,是无解的。——正高职称的数额是有限的,总不可能一再扩大正高规模。“职称拥堵”的根源在于,所有资源都朝有“头衔”、“身份”的正教授集中,因此,没有“头衔”、“身份”的讲师就处于学校的最底层,难以获得科研项目、学术资源,也在办学中没有多少话语权。这和我国的学生,都想报考名校,从而把升学演变为“名校独木桥”一样。

消除“职称拥堵”,不是增加正高职数,而应消除按头衔、身份管理、评价人才,配置资源的模式。在欧美国家的大学,具有博士学位的助教,就可以招博士生,也就是我国的“博士导师”,而在我国,现在很多大学,博导还是一级学术头衔,往往先取得正高职称,才能遴选为“博导”,虽然有部分大学开始进行改革试点,允许讲师、副教授也可竞争“博导”,但是,讲师、副教授能招博士的还是少数。教学上如此,学术研究上,论资排辈就更严重。

在目前的科研管理和评价体系中,没有副教授头衔的青年教师,要申请到国家重大课题十分困难。在课题申请中,有各种显赫学术头衔,诸如院士、长江学者、千人计划学者,以及有行政职务者,诸如校长、副校长、院长,有着普通教师不可比拟的“人脉优势”。甚至院士就明确拥有比其他普通学者高人一等的特权,是某些重大课题的当然主持人,和某些重大评审的当然负责人。这和欧美国家的学术管理和评价,只看学者本身的能力,而不看头衔,完全不同。在美国,就是获得诺贝尔奖,当选院士,在申请课题时,也与年轻学者一起竞争,谁有能力做出研究,就给谁做,没有任何人拥有高人一等的学术特权。学者所获得的奖励、头衔,只是对其学术贡献的肯定,代表学术荣誉,仅此而已。

在这样的管理和评价体系中,头衔很重要(体现教育和学术声誉),但这不影响到学者的生存和发展。在美国大学,一名青年助教和一名正教授的薪酬待遇,相差并不是特别大,而在我国,处于底层的年轻讲师,很多时候要“寄生”在教授的课题组里干活,给教授打工,自己根本无法独立去申请到课题、项目,维持生存,青年助教和一些富翁教授的收入差距,可以达到10几倍,甚至数十倍——刚毕业的博士到手的收入,只有三四千(甚至还不到),面临很大的生活压力,而有的教授,各种奖励、津贴,尤其是加上课题提成,全年收入可达到上百万。媒体曾报道过,大学里有骑飞鸽自行车的教授,也有开宝马的教授,同样是教授都有这么大的差别,就更别提讲师和教授的差距了。这就也就无怪乎大家都要盯着正教授职位。——一旦评聘为正教授,各种利益随之而来。

如果这种管理和评价体系不改变,“职称拥堵”将成常态,更严重的问题是,一些本有教育和学术理想的青年,会不堪拥堵,而选择逃离——近年来,就有一些优秀的学术人才,在博士毕业之后,放弃学术研究,认为看不到前途在哪里。而要改变目前的管理和评价体系,关键在于推进教育和学术的去行政化,实行以教育和学术为本的管理,在教育和学术评价中,进行同行评价,而不是由行政力量主导评价。包括职称评审,这本就是行政化评审的产物,在欧美大学,教师并不评职称,而是由学校根据教师的能力、贡献,聘请担任教授职务,教师的待遇与职务相关,而不与所谓“职称”挂钩。

与此同时,对于所有教师,都实行年薪制,不是由教师自己去挣工分赚钱——目前,我国高校的薪酬是“工资 津贴 奖励”,其中,奖励部分多由教师自己做课题挣来,结果导致,教师就围着课题、项目、经费转,而课题、项目、经费又总是给有学术头衔、行政级别者,使整个高校充满急功近利的浮躁气氛,教育和学术都成为各显神通的利益争斗。

只有让每个教师在高校中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,对自己所从事的教育和学术,充满理想,不去想着争取头衔,再以头衔谋求利益,才能从根本上消除“职称拥堵”,高校的教育和学术才能恢复正常生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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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丙奇

熊丙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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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,著名教育学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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