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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30,教育部公布《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》实施五周年特殊教育发展情况。我国特殊教育取得了显著成效,不过,评估专家组也发现了特殊教育仍面临不少困难与挑战。地方政府对特殊教育的认识和管理水平亟待提高,部分地方仍将其定位为慈善事业和公益事业,而非残疾儿童应享有的权利。特殊教育发展不平衡问题突出,全国仍有58930万人口以下的县没有特教学校,自闭症、脑瘫和多重残疾儿童的受教育情况堪忧。此外,专家还发现特殊教育的随班就读呈萎缩态势,质量堪忧。(京华时报121

针对特殊教育存在的问题,教育部基础教育二司负责人表示,十三五期间,我国将实现残疾学生高中阶段免费,使残疾学生的免费教育达到12年,这一措施,明确了政府对高中特殊教育的投入责任,有利于延长残疾学生的求学年限。但在笔者看来,专家提出的随班就读萎缩问题,更应引起高度关注。随班就读萎缩,暴露出我国特殊教育的深层次问题还有待攻克——普通学校还没有做好接受特殊学生的准备,而整个社会或多或少还存在对特殊儿童的歧视,漠视残疾儿童的正常求学权利。这将影响特殊教育质量的提高,也影响残疾儿童更好地融入社会、自食其力。

从国际范围看,用随班就读的方式对残疾儿童进行教育,已成基本趋势。实践表明,这有利于消除社会对残疾儿童的歧视,也有利于残疾儿童融合社会——单设的特殊教育学校,会给残疾儿童贴上标签,进而也影响其人格、身心的发展。我国近年来也在推进残疾儿童随班就读,但在现实中,遭遇诸多障碍。

首先是地方政府不积极,有的地方政府官员,还认为只要给残疾儿童有学可上的地方就可以了,没有意识到,和其他“正常”孩子一样,接受相同的教育,是残疾孩子的基本权利。在地方政府部门看来,专设特殊教育学校,“省心省力”,容易管理,而让残疾孩子随班就读,吃力不讨好。

在这种认识的主导下,普通学校接收特殊儿童,也不太情愿。一方面,学校没有专业的师资对残疾儿童进行教育,需要注意的是,残疾儿童随班就读,不是把残疾儿童安排到普通学校、普通教室里那么简单,还需要有专业的师资,或者对原有的教师进行专业的培训,因为残疾儿童因为身体的原因,需要不同于普通学生的教育教学。简单地说,他们和其他同学身处的学校环境、学习环境是一样的,但接受的教育却是更具个性化的,这需要学校加强相关师资的建设。但由于政府部门不重视,学校缺乏相应的师资,一些接受残疾儿童入学的学校,在残疾儿童的教育教学上存在诸多问题,有的学校就要求残疾儿童家长陪孩子上学,并一再暗示家长最好把孩子送去特殊教育学校。

另一方面,普通学校就受残疾儿童随班就读,还需要硬件设施配套。在国外,接受残疾儿童的学校,所有教育教学设施,都是按可以接受残疾学生设计的,但在我国,大多数普通学校,当初就是按只接受普通学生设计的,没有残疾通道,安装的电梯,也没有残疾人按钮,所有大门,也不便于残疾人打开。因此,有学校称,就是学校想接受残疾学生,但也有心无力,要花大笔资金改建学校,可政府部门又没有相应的拨款。另外,对于残疾儿童随班就读,国外往往会有专门的预算,为残疾儿童聘任助理教师,照料其在学校的生活,笔者就在加拿大的高中,看到助理教师推坐在轮椅上的残疾学生学习。而我国,这还没有被提上议事日程,对于给残疾学生配备助理教师,舆论也不太支持,网友们就曾对此展开争议,反对的观点主要是,我国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,可国力还很薄弱,还没有到为残疾学生配备助理教师的地步云云。

在这种舆论环境中,不少家长对残疾学生随班就读表达出强烈的反对情绪,就毫不奇怪。近年来,几乎每年都会曝出家长联名要求学校将自闭症孩子退学的新闻。从法律角度审视,家长们的要求是非法的,学校完全可以拒绝,可是,由于学校本来就不太情愿接受残疾儿童,因此,采取的应对措施,不是对家长进行有关教育公平理念的教育,而是转而向残疾儿童家长施压,希望其“尊重”其他家长的意见,自动转学到特殊教育学校求学。这样的处理,是对公民平等受教育权的严重不尊重,也让随班就读的路,越走越窄。

针对随班就读遭遇的困境,我国应该进一步明确,要把发展随班就读作为发展、提升特殊教育,保障残疾儿童平等受教育权的重要指导思想,明确地方政府发展随班就读的基本职责,而不是从指导意见上,就放弃随班就读,重回办特殊教育学校这条老路上,与此同时,要结合随班就读对学校软硬件的要求,把解决残疾儿童随班就读纳入公共财政预算。只有政府努力倡导并坚持实践,才能逐渐消除社会对残疾儿童的歧视,给每一个孩子更好的成长环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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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丙奇

熊丙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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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,著名教育学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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