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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《新京报》报道,12月4日早上,湖南邵东县发生一起凶杀案,一名学生在老师办公室内持刀将老师杀害。邵东县委宣传部和公安局相关负责人证实此事,称案件正在调查。而在一个半月前,当地3名中小学生入室抢劫并杀害一名女教师。
这两起弑师案,性质有所不同,但是,都令社会震惊并反思:是什么让学生充满暴戾之气?尤其是刚发生的这起案件,学生是当着家长的面杀害老师,而且据媒体报道,这名老师和学生间没有什么矛盾、冲突,老师找他和家长谈话,是发现他的学习状况出了问题——上个月月末月考时,这名学生故意不写试卷,交了白卷。而3日晚,学校有两科成绩出炉,他只得了7分和9分。
毫无疑问,老师找学生谈心,了解情况是没有问题的,但为什么学生会做出如此过激的反应呢?这其中的原因不难找到,即他的心理出了严重的问题。有严重心理问题的学生,处理事情容易走极端,要么伤害自己,要么伤害他人,而且,不管对方是谁,即便根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,甚至可能是亲人,一点小事就会让其失控。
对于这类有严重心理问题的学生,应该给予专业的心理救助,比如,由专业的心理咨询老师,根据他的行为,评估他存在有什么问题,然后采取专业的心理咨询、辅导手段进行救助,但遗憾的是,我国中小学,目前普遍缺乏对学生心理问题的专业咨询与疏导,往往把心理问题视为品德问题和思想问题加以处理,认为学生思想出了问题,并进而进行道德教育和思想教育,老师约谈学生,同时约谈家长,是目前学校处理这类问题的基本方式。而专业的心理咨询,不是对学生进行说教,而是听学生倾诉,不是把学生作为问题学生对待,而是感同深受去体会他内心的痛苦,不是把他的内心苦命撕开给别人看,而是保护他的隐私。很多有心理问题的学生,是很反感老师说教的,更反感老师叫家长一起来谈话,这起案件中学生当作家长的面做出杀害老师的行动,足以表明他的心理问题已极为严重。网友指责这名学生丧心病狂,要求严惩,依照法律,他必须受到惩罚,然而,如果不深入分析原因,只是简单化处理,并不能为防范类似案件找到可行的办法。
近年来学校中的伤害案,成因各不相同,但是,都有一定的共性,即个体复杂的心理问题遭遇学校简单的处理。这不是教师的问题——在心理教育严重缺失的环境中,班主任、任课教师只能采取传统谈话方式,而是学校教育的问题。在当前,虽然教育部门曾多次要求学校重视学生心理教育,可是,陷入功利应试教育的中小学,并不重视学生心理教育,缺乏专业的师资,没有心理教育的场地和条件,对学生更不可能进行个性化的心理咨询、辅导。
调查显示,我国中学生因学业压力、升学压力、人际关系、异性交往问题,有20%左右有严重的心理问题,由于心理问题得不到及时疏导,还有很多学校、家庭,把心理问题作为思想问题对学生进行批评,导致学生的认知和情绪问题愈发严重,走极端的学生增多,只是表象。不应该总是在极端事件爆发后再反思,而必须从根本上改革对学生的评价体系,重视知识教育之外的生命教育、心理教育,关注学生的身心健康和人格健全,这是一个持续久远的教育命题,就是在发达国家的学校,如何面对学生的极端人格和心理问题(成因因国情不同而不同),也是学校教育面临的大的挑战。我国学校、家庭和社会,应共同作为,应对这一挑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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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丙奇

熊丙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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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,著名教育学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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